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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者:風月雲
看到舞文没有任何历史文章,也就抛身一试。但小弟不是历史学家,若有不当丶不明的地方,也请各位大大提出来。
前言:
清代黄宗羲曾说:「有明一代之无善政,自高皇帝(明太祖)罢丞相始。」
众所周知的是明朝一向给予人积弱的感觉,我认为只因到了明朝末年才有民变和外族等出现,否则明朝不会有二百七十六年国祚之长。
但何以明朝至宣帝起日益腐败?我认为这是人治和法治的分别。因为自秦始皇创立中央集权制度起,历代均设有丞相,用以辅弼天子和统率百官,历代皇帝对宰相大臣一般都以礼相待。但明太祖凌辱大臣,又废除丞相。皇权失去了相权的辅弼和制约而愈益膨胀,使皇帝可为所欲为,这是明代政治黑暗腐败的根本原因。明太祖废相推行君主集权固然令政治大权皆集於君主一人,亦可防止丞相乱政。但此时国家盛衰就全赖君主质素。
观乎明朝君主至宣帝後皆长於深宫,昏庸无能之辈。因此我绝对同意清代黄宗羲所说的:「有明一代之无善政,自高皇帝(明太祖)罢丞相始。」不过为何罢相令明之一代无善政,以下就让我们探讨一下:
明太祖洪武十三年,明太祖以「谋不轨」罪名诛杀丞相胡惟庸,自此明太祖罢中书省,废丞相。由原隶属中书省的六部分理全国政务。把六部长官提高至两品直接受名於天子。 另设都察院丶通政司和大理院,合称「九卿」。同年,置「四辅官」分别是春丶夏丶秋丶冬。 (「四辅官」多以宿儒充任,兴君主讲论治道,评鉴人才,对刑案疑谳,有封驳之权,但不过问实际政事) 洪武十五年,明太祖又罢四辅官,设「大学士」(作为君主顾问而无实权)。直至终明,均不设丞相而且获清朝承袭,形成君主独裁专政的情况。
「自古三公论道,六卿分职,不闻设立丞相,自秦始置丞相,不旋踵而亡。汉唐虽有贤相,然其中多小人,专权乱政。」(废相诏书编之祖训)
洪武十三年,春正月己亥,太祖上谕文武百官曰:“朕自临御以来,十有三年矣,中间图任大臣,期於辅弼,以臻至治。故立中书省以总天下之文治,都督府以统天下之兵政,御史台以振朝廷之纪纲。岂意奸臣窃持国柄,枉法诬贤,操不轨之心,肆奸欺之蔽,嘉言结於衆舌,朋比逞於群邪,蠹害政治,谋危社稷。譬堤防之将决,烈火之将然,有滔天燎原之势。赖神发其奸,皆就殄灭。朕欲革去中书省,升六部,仿古六卿之制,俾之各司所事。更置五军都督府,以分领军卫。如此则权不专于一司,事不留於壅蔽,卿等以爲如何。”监察御史许士廉史许士廉等对曰:“历朝制度,皆取时宜,况创制立法,天子之事,既出圣裁,实爲典要。但虑陛下日应万机,劳神太过,臣愚以爲宜设三公府,以勋旧大臣爲太师丶太傅丶太保,总率百僚庶务。其大政如封建发兵铨选制礼作乐之类,则奏请裁决,其馀常事循制奉行,庶几臣下绝奸权之患,主上无烦剧之劳。”上然之。(《明太祖实录》卷129)
明太祖废相令文武百官皆没裁断之权,事事莫不要请旨。其原意乃提高君权,因相权过重而威胁重权。六部直接向皇帝负责,实令君相两权合一,使皇权空前加强,可防止权臣弄柄,正如上述所讲,国家盛衰就全赖皇帝质素,需有过人魄力才能应付繁重国事。坚毅辛勤的明太祖日理万机固然能乾纲独断,但其後诸帝多长於深宫,昏庸无能无法胜任处理繁重国事,使明後朝政废弛,日益腐败。
「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敕诸司不得与文移往来。(《明通鉴》)
戊月丙辰,太祖谓侍臣曰:「吾见史传所书,汉唐末世,皆为宦官败蠹,不可拯救,未尝不为之惋叹。此辈在人主之侧,日见亲信,小心勤劳,如吕强丶张承业之徒,岂得无之?但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圣人之深戒。其在宫禁,止可使之供洒扫丶给使令丶传命令而已,岂宜预政典兵?汉唐之祸,虽曰宦官之罪,亦人主宠爱之使然。向使宦官不得典兵预政,虽欲为乱,其可得乎?」(《明太祖宝训卷一》)
明代自废相始,立内阁但皇帝与内阁不会相接。朝廷命令传太监,太监传管文书官,管文书官传内阁。相反,内阁陈说达於管文书官,管文书官传太监,太监乃述於御前。
在这个情况下,宦官实则得到了相权。因此宦官渐能干预政事,跋扈骄横。可笑的是太祖罢相原意乃提高君权,岂料丞相既罢,君权亦已提高,但最接近皇帝的宦官又取而代之。太祖曾立铁牌於官门前「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可见太祖实有先见之明,然而其子孙却不能遵守遗训。
明太祖既定江左,鉴前代之失,置宦者不及百人。迨末年颁《祖训》,乃定为十有二监及各司局,稍称备员矣。然定制,不得兼外臣文武衔,不得御外臣冠服,官无过四品,月米一石,衣食於内庭。尝镌铁牌置宫门曰:「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敕诸司不得与文移往来。有老阉供事久,一日从容语及政事,帝大怒,即日斥还乡。尝用杜安道为御用监。安道,外臣也,以镊工侍帝数十年,帷幄计议皆与知,性缜密不泄,过诸大臣前一揖不启口而退。太祖爱之,然亡他宠异,後迁出为光禄寺卿。有赵成者,洪武八年以内侍使河州市马。其後以市马出者,又有司礼监庆童等,然皆不敢有所干窃。建文帝嗣位,御内臣益严,诏出外稍不法,许有司械闻。及燕师逼江北,内臣多逃入其军,漏朝廷虚实。文皇以为忠於己,而狗儿辈复以军功得幸,即位後遂多所委任。永乐元年,内官监李兴奉敕往劳暹罗国王。三年,遣太监郑和帅舟师下西洋。八年,都督谭青营有内官王安等。又命马靖镇甘肃,马骐镇交址。十八年置东厂,令刺事。盖明世宦官出使丶专征丶监军丶分镇丶刺臣民隐事诸大权,皆自永乐间始。
初,太祖制,内臣不许读书识字。後宣宗设内书堂,选小内侍,令大学士陈山教习之,遂为定制。用是多通文墨,晓古今,逞其智巧,逢君作奸。数传之後,势成积重,始於王振,卒於魏忠贤。考其祸败,其去汉丶唐何远哉。虽间有贤者,如怀恩丶李芳丶陈矩辈,然利一而害百也。今摭其有关成败者,作《宦官传》。(《明史宦官传序》)
明初宦官地位本甚低,但至靖难因宦官开城门而篡位成功後,成祖便改太祖遗训,重用宦官,以之出使,统兵镇边,出任监军等。甚至设「东厂」以宦官主之。成祖虽然予宦官大权,但宦官尚未能乱政。其一,成祖乎合上述所言,尚为精明勤奋君主,在国家盛衰就全赖君主质素的大前题下,宦官因而未能操纵国家。其二,因其时宦官尚未懂读书写字。明初定制内臣不得读书识字,但至宣宗,於官中设内书院,委大学士专教其使书。自此宦官不但能精通笔墨,亦对政治产生兴趣,同时益精作恶手段。
宦官能精通笔墨加上皇帝日益疏懒政务及宠信宦官,一方面专命内阁首辅票拟,一面假手宦官居间传递奏章,对明朝带来更大影响。因为在宦官权位最高的内阁益和司礼监狼狈为奸的情况下,「批红」的实权就可以落到宦官手上,当司礼监得「批红」之权,其权力便会居内阁之上,能为所欲为。权力更超过当初被废之丞相,当真是何等讽刺!
故黄宗羲亦曾尝说:「吾以谓有宰相之实者,今之官奴也。」
明代废相制度之不善和君主之昏庸不亲政事直接令宦官势力日益膨胀。明之宦官弄权,不但使朝政更为黑暗亦深化了君主集权。因为宦官除了拥有「批红」权力和比丞相更大的权力为,亦为厂之主,厂卫就成为其打压百姓丶异己什至杀害忠良之工具。直言极谏的朝臣不是受害就是归隐田园,故君主以至宦官更肆行无忌。更可怕的是如明朝中期内阁首辅张居正尽管为後世颂赞之明良臣,但他亦要勾结当时司礼监才能一展抱负。宦官得势後,亦受到朝臣贿赂,造成贪污风气大炽。其党羽瓜爪牙遍布全国,只知搜刮百姓,聚敛残民以厚结宦官。试问在这社会催残,国无善政的情况下,怎能不激发一系列民变引导明朝灭亡。总观明代,大政有时出於无能君主,有时为贿赂宦官的卑污权臣所出,什为宦官所窃或篡,故难有善政可出。
有明一代之无善政,自明太祖罢丞相始。因为这完全乃「人治」和「法治」的分别。丞相设立本为一制度即法治,任何有能之士亦可担当。君主可依照其能力更换。虽有乱事之可能,但可补君主之不足,什至在君主无能以一己之力治理国家(三国蜀之诸葛亮便是好例子)。相反,君主集权即「人治」,便使国家命运掌握在一人身上 ------ 君主。在君主质素参差的情况下,又不能随意更换的情况下,国家难以有如丞相协政时的盛世。
假如有人问道:「清初康雍乾盛世亦为无相,为何情况与明之无善政相反。」我们亦能根据以上资料回答,正如文章之初道君主集权令国家盛衰就全赖君主质素。康雍乾均为史上最精明勤奋之皇帝之一,在人治的情况下,固然也能使国家繁盛。当然到了嘉庆以後,在无能君主统治下,清代同样因人治之不善而中衰。相同情况下,明朝中叶亦曾一度转盛,如张居正任内阁首辅时像丞相般扶君并推行改革以及仁君明孝宗时的弘治中兴。但这些转捩亦全因重申丞相制度或因君主为明君才能振兴国家。所以君主集权实乃制度之退步,亦使国家退步。其实因行「人治」政策,而令国家全赖统治者质素也在近代出现,但随邓小平丶朱熔基等较开明的领导者上台後,国家才慢慢升平,可见「君主集权」非只对明朝实影响深远。
因此明之废相即,君主集权,在任何情况下也需多种条件才能使国家得盛世,明的衰败便因此而来!
写于20/4中国时间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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