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
是谁说皇上不能口出秽言?的他偏偏就要咒那死小子咒个够!那该死的小子!
才小小的年龄,居然就能够瞒天过海,将他这个无辜的叔叔拱来做皇帝,然
后自己老早就逃到海角天边,过他的逍遥生活!
哼!要不是他对近来那个在海上颇为出名的君不为起了疑心,进而派人去调
查君不为的来历,他怎么样也不会知道,那个君不为就是当初真正应该坐上皇位
的君胤,他那该死的侄子!
好啊!要知道,他也不是好惹的!至少论辈分,他君棣可还是君胤的叔父呢!
「阿菏!」咆哮的吼声从天而降,彻彻底底的轰醒正昏睡得不醒人事的郑菏。
「啊?」郑菏揉着惺忪的美目,浑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娘,有什么
事吗?」
「有什么事?」温氏怒瞪着郑菏,简直快被她给气煞。「都已经日上三竿了,
你还在这里给我睡?」
「不睡觉要做什么?」郑菏实在不太了解为什么日上三竿就不能睡觉,睡不
睡觉跟日上几竿有什么关系吗?
「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温氏还是火得不得了,「谁像你一天到晚只懂得睡?
连要做什么事都不知道!「」可是我懂得睡就是一件很厉害的事啊!「郑菏
是如此坚定的认为的。」有谁像我那么懂得睡?「
她可以正着睡、倒着睡、横着睡、侧着睡、站着睡、躺着睡、坐着睡、走着
睡,还可以边说话边睡,张开眼睛也能睡,还能够连睡他三天三夜,谁能睡
得比她强?
「你!」温氏被郑菏愈说愈气。死丫头,不但不懂得反省,还一副义正词严
的模样!
「娘!」郑菏安抚着自己的娘亲,「我很同情你不但没办法像我一样睡那么
多,而且还三天两头就失眠,可是要像我那么厉害也是很困难的,你不用因为没
有办法睡到像我这样而伤心。」
「我哪有伤心!」她是在生气!生气!
「好吧!」郑菏的神色愈放柔缓,「我知道你不是伤心,是妒忌,所以才会
看我睡得那么甜,还硬是要把我挖起来。娘,我是你的乖女儿,我明白你的苦衷,
不会怪你的。」
「你……谁在妒忌了!」温氏已经被自己的女儿气到几乎说不出话来的地步
了。
「就是你啊,娘。你还真会装傻!」郑菏笑眯眯地说道。「要不是你在妒忌,
干嘛要把我挖起来?」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因该起来了。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温氏快被自己
的女儿给逼疯了。
「可是依照我的性子,我本来就应该继续睡啊!」她若是现在就自动起床,
才是一件怪事呢!
「你………」温氏不想火冒三丈都不行。
郑菏却还在嬉皮笑脸,「娘,你想要睡很久吗!我可以教你唷,只要把眼睛
闭起来,默数一、二、三……」
没下文了!温氏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从郑菏身上传过来——不会吧?她女儿
居然又睡着了?
真实该死!
「郑菏——」温氏以疯狂的咆哮声唤着女儿。
这女儿,她不要也罢!快点赶这女儿出门,她才能够活久一点!要不然哪天
她一定会因过度愤怒而气绝身亡!
「你们有谁想当皇上的?」君棣笑吟吟地问着随侍在身侧的一批太监。
「奴才不敢妄想。」众太监以戒慎恐惧的态度回答,内心都对皇上为何会提
出这个问题感到极为纳闷。
「你们都不敢妄想?可是朕不想当皇上了。」君棣说得很有那么一回事,
「看看谁想当皇上,朕让给他吧!」
计谋!这一定是计谋!皇上一定是想测试他们之中谁有篡谋之心,然后把他
们给砍了!
问题是,皇上也想太多了吧?他们可都已经是被阉掉的太监耶!命根子都没
有了,如何齐家治国平天下?
当皇上?他们可没人敢想!
「你们怎么都没人说话?」君棣恶意地误解众太监的心思,「是不是你们每
个人都太想当皇上,所以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不是、不是!」众太监摇头摇得可急了。
「可是朕是真的不想当皇上了……这样吧,你们去帮朕找人来当皇上!」君
棣直接将问题丢给太监们去解决。
唔,当皇上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耍性子!只不过只要一想到被君胤摆了
那么一道,他这个当叔叔的还是不爽到了极点!
既然他的心情这么的低潮,哪能不找些乐子呢?当然要把君胤也一并整下去
了!
一群太监正商议着如何因应皇上突如其来的命令。
「要我们找个人来当皇上?」太监甲怎么想是怎么不对劲,「我们到哪里去
找人啊?」
「要是真找到一个人的话,不晓得是那个人会被砍头,还是我们会被砍头?」
太监乙也一副忧心种种的模样。
「皇上究竟有何用意呢?」太监丙想都想不透,「难不成他是想找出还有谁
想当皇帝,然后处决掉这些人吗?」
「唉唷,现在想这些都没用,要是我们找不出人来当皇上,这才惨!头不马
上跟身体分开才怪!」太监丁着急地说道。
「可是……」太监甲真的觉得这件事实在是难办极了,「我们到哪里去找人
啊?」
「对啊,皇上为什么要把苦差事给我们办呢?」太监乙愈想愈觉得自己万分
倒霉。
「咦!」太监丙倒想出另一个好法子,「我们干脆另召一批不知情的太监入
宫,让他们代替我们的职位,这一件烦人的事情不就换人来掌理了吗?」
「好象很有道理!」太监丁赞同的点着头。
「就这么办!」太监甲、乙也同意。
既然他们都不想死,那只好另找替死鬼了!
宫里在召太监,要一户交出一名男丁!
听到这消息的温氏,心里可是越想越慌。郑家的男丁也不过就两个,一个就
是她的相公,另一个就是她的儿子。
要是召走了她相公,那她这一辈子的幸福快乐不就全没了?
要是召走了她儿子……呜……她可是在生了郑菏之后,好不容易生出了个带
把的,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让人把她好不容易才生出来的东西给割掉?
那可怎么办呢——对了,郑菏!就把郑菏给弄出去好了!反正家里多了个郑
菏只是少了她的寿命而已,早点弄出去,她搞不好还能多活几载!
至于把郑菏弄进宫的办法……那当然是为求目的,不择手段了!
很好,她女儿果然除了睡之外,也没别的事可做。瞧,现在郑菏不正睡得东
倒西歪?
「阿菏?」这回温氏的叫唤可一点也不母老虎,反而温柔地有如春天徐暖的
风一般。
「啊?」这个声音好好听,而且一点也不凶,是娘吗?不,一定不是娘,娘
不会有这种叫声。
「我们家有大事发生了。」温氏缓缓道来,语气是不疾不徐的轻缓。
「啊?」这个女人说的我们家到底是谁家?这女人要不是娘的话,应该跟她
不同家啊!
那这女人的家里发生什么大事,跟她郑菏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这女人要千
里迢迢地跑来对她倾诉呢?好奇怪唷!
「皇上要召男丁入宫,可是我们家只有你爹和你弟弟,去了哪一个,我们家
都会损失惨重。」温氏大略地说了一下,也不管郑菏是不是还在睡。反正她原来
就是要趁郑菏睡觉的时间,赶鸭子上架。
「咦?」她爹和弟弟?那这个人是谁?该不会真的是娘吧?呃……好像真的
是耶!
她实在是很想睁开眼睛来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娘,可是,眼皮又重得怎么样
都撑不开来……
算了!就假装这是受打击过重,所以变了性子的娘好了!
「所以,娘想要请你女扮男装,帮你爹和你弟弟入宫。」温氏说出了她的请
求。
「啊?」那她要不要答应呢?好为难唷!反正到哪里都是睡,她进了宫里头,
人那么多,睡觉应该更不会被发现吧?
那好像答应也没什么关系耶!
正当郑菏准备用力地点头的同时,生怕郑菏突然清醒过来的温氏连忙掐准时
机,望着原来就已经因为打盹而点头点得东倒西歪的郑菏,往前抱住她——「阿
菏,你同意了?!娘好感动……」温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来是真有那么
一回事。
而被亲娘太过剧烈的震动吓醒的郑菏,则是一脸莫名其妙。
她头都还没点,同意的话也都还没说,娘怎么就知道她同意了呢?难不成娘
和她母女连心、心意相通?
可是,什么时候不通,为何偏偏这个时候灵通了呢……唉呀,想这个也是好
累,还是睡觉比较痛快些!
「君爷,您还是不回去?」勾勒必恭必敬地问着君不为。「他已经不是第一
次来催人了,而且天朝那边也传出了他的一些消息。」
勾勒将君棣对太监说的话,以及宫里选新太监的事一五一十地报告给君不为
知晓。
「我为什么要回去?」君不为薄薄的唇勾扬出上弯的微笑,「我好不容易才
退了位出来的,还回去自投罗网做什么?」
接手先人的江山多没意思?像这样开创自己的王国岂不有趣多了!
「可是他……」君棣已经不晓得派多少人来请人了啊!
「请他们回去吧!」君不为唇边依旧凝挂着那抹淡淡的笑容,「我看他现在
不也玩得很乐?他倒是挺适合坐那位子的嘛!」
「君爷……」看来君爷是真的不会回去了。可怜的使者,又白跑一趟了!
「快去。」君不为平淡的语气中隐着不容置疑。
「是。」勾勒飞快退下。
君爷不回去当天朝的皇帝,可惜的不知是天朝,还是君爷……君爷那一身浑
然天成的帝王气息,要人看了不敬畏也难!
原来昏昏欲睡的郑菏,被温氏拖到太监那儿去要验身的时候,已经完全睡得
不省人事了。
「我说各位爷儿,我们郑家的男丁就这一个了!」温氏表面上陪着笑脸,心
里是忐忑极了。
「他?」太监之一打量着睡觉是眼睛还张得大大的郑菏,压根不知道她在睡
觉。「我怎么觉得他两眼有点无神?」
「嘿……」都睡成那样了还会有神才怪!温氏在心里暗啐着。「喔,是这样
的,我因为要省去你们的麻烦,所以干脆在家里就把『他』给阉了。我想『他』
现在是体力负荷不了,所以看起来比较无力……『你』说是不是?」她说完还推
了推旁边睡得一塌糊涂的郑菏。
郑菏哪知道温氏在说些什么,还在睡的她,当然是很努力地点着她的头,以
至于又被众人误会了。
「原来是这样。你想得倒是挺周到的嘛!」太监之二笑眯眯的,突如其来的
往郑菏下体摸了一把。
没有!真的是净过身子的!
温氏见状一惊,啊,怎么办?她的女儿被人家给乱摸了!管她的,反正她女
儿原来就嫁不掉,被摸一下也没关系啦!
最重要的是,赶快把女儿从郑家变不见,这才是重点!
「像我这种贱民,怎么能不体恤各位差爷的辛苦?温氏胆战心惊,生怕会露
出马脚。
「好,你们郑家就他一个是吧?」太监之三抓过郑菏,问道:「他叫什么名
字?」
「郑禾,稻禾的禾。」温氏随口乱诌了一个名字。
「好,带进去。」太监之四命令道。
太好了!成功了!脱离苦海了!温氏雀跃万分地向太监们道谢,只差没买爆
竹来庆祝了。
郑菏实在是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自己一醒过来就置身宫中,
身着太监的衣服,活脱脱成了一个太监。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她实在很难追根究底。而且据她多年来沉睡的经验,
她还是不要弄清来龙去脉比较好,免得最后她懂了,其它人却都一头雾水,全梦
周公去了。
开玩笑,要睡的话,当然是她睡,哪能把这种好处让给别人?所以她当然是
能不问则不问,能不说则不说,尽量把握光阴来睡眠。
「郑禾?我刚刚跟你交代的事情,你听清楚了没有?」太监一号对着郑禾滔
滔不绝了许久,终于结束发言。
郑禾扯开微笑虚应着,「听清楚了。」
奇怪,这个太监是说了什么东西,她怎么全部都没有听到?只有很高兴的声
音从右耳跑进去,又从左耳跑出来,半点记忆也没残存。
反正不只道的事,全部都假装知道就是了。
「知道的话,还不赶快去服侍皇上?」嘿嘿,他终于把要替他位子的郑禾给
教好了,现在他可以快点退隐,以防皇上砍他的头了。
「喔,好。」郑菏卖力地点头。
服侍皇上、服侍皇上……皇上到底在哪里啊?这真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问题…
…如果可以睡觉……
啊,还是赶快去找皇上吧!免得还没找到,这颗头已经没了,那她也就甭睡
了!
气死人了!真是气死人了!
派人去请君不为那个不肖侄子回来当皇帝,就是想能与自己先前跟太监说的
话搭配——刚好自己不想当了,而君不为又神奇地出现,回来当皇帝!
结果,那小子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遣退他的人!开玩笑,他可是派人航行
老远,才到君不为那里的耶!
君不为那小子就不会念在他是老叔父的份上,给他一点面子吗?
好,他承认是他想太多,要是那小子有良心的话,就不会设计把皇位让给他
顶了!
「你在做什么?」
气过头的君棣眼角看到有个女人穿着太监的衣服,在宫里探头探脑的,不知
道她在做什么。
「我?」郑菏望了望眼前的人,又指了指自己,不知道要不要把自己迷路,
又找不到皇上的蠢事告诉眼前人。
「对,就是你!」也难怪这个女人不对他下跪了,因为他刚刚早气得把龙袍
都脱掉,又把一群太监宫女全给遣退,这女人恐怕还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倒霉的皇
上吧!
郑菏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告知眼前人她的窘境,反正这皇宫内应该不会有人
睡得比她多,所以应该也不会有人比她会迷路。
「我要去服侍皇上,可是我不知道皇上在哪里。」郑菏清醒时的眸子可是闪
闪发亮的,「你知不知道啊?」
「我知道啊!」君棣点了点头。他就是那个正主儿,怎么会不晓得自己在哪
里?
「那快点带我去!」郑菏仿佛找到救星似的瞅着他。
「等等。」君棣实在很怀疑这女人究竟是怎么混进宫的,又穿着太监的衣服。
难不成所有的人都瞎了,不知道她是女儿身?这可是一个标致的女娃儿呢!
「等什么等啊?再等下去,我的头都不见了啦!」她已经迷了够久的路,实
在没空再等了。
「你的头不会不见的。」君棣皱了皱眉头。他有那么喜欢砍人的头吗?怎么
他自己都不晓得?
「你怎么那么笃定?」郑菏兀自想了一想,豁然开朗,「啊,你跟皇上很熟,
所以可以为我说情,对不对?」
「算是吧!」真不幸,他跟皇上真的是熟到不行了!
「那你快点告诉我皇上在哪里啊!」郑菏急忙问道。
「就跟你说等等嘛!」君棣望着郑菏,突然觉得这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姑娘跟
某个人很和称。
那个蛮荒地带,应该没有那么标致的女娃儿吧?
「为什么要等?」郑菏感到极端不解,「既然你跟皇上很熟,当然要让我快
点去服侍皇上啊,免得皇上没人服侍,很多事不能做。」
君棣翻了个白眼。为什么听她说起来,好像他是那种没手没脚,没人照顾就
会翘辫子的人?
「你放心,不会的,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君棣决定问清这女娃儿怎么
会出现在宫中的。
「喔,好吧!」既然是她有求于人,那她回答人家好象也是理所当然。
「你明明是女人,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太监出现在宫里?」君棣最质疑的就是
这点。
「咦,你也发现了啊?」郑菏瞪大了水盈盈的亮眸,好象找到知音一样高兴。
「废话!」没发现的人才是白痴!这女娃儿的身材玲珑有致,面容姣好,要
是他年轻个二十岁,肯定不放过!
「喔,那我就告诉你事实,就是——」郑菏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她
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出实情。
「你也不知道?」饶是君棣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听到这种答案,也很难
不讶异。
这不就摆明了被卖掉还帮人家数银票吗?
「对啊!」郑菏点头如捣蒜,「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君棣发现这是自从他被君不为摆了一道之后,最一头
雾水的一件事了!
实在应该将这两个人给配在一起才对。真是绝配!一个是什么事都先算计好
在心里头,另一个是什么都不晓得!
「我真的不知道啊!」郑菏自己也很无奈。「因为我从头到尾都在睡觉,起
来的时候就在宫里头了嘛!」
「在睡觉?」君棣扬了扬眉,「难不成你是被下药了?」若是这样,的确很
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郑菏嫌恶的皱了皱眉,「被下药?我才没有那么蠢呢!要被下药才能睡得着。
这不是很可怜吗?我是可以自动睡,无所不能的睡,任何时间都睡,而且都
不用吃药!「她怎么越说越得意了?能这样睡是很骄傲的事吗——慢着!他的思
绪居然被这个小女娃儿拖着走了!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这样一直睡,睡到不省人事?」现在用「不省人事」
这个词,还不是普通的贴切!
「对啊。」郑菏一脸没什么困难的表示,「反正就是我在家里睡着了,醒来
的时候已经在皇宫,变成一名太监了!」
「可你明明是女娃儿,你难道不会跟别人说清楚?」君棣实在弄不懂她脑袋
瓜在想些什么。
「要说清楚,很难耶!」郑菏解释道,「既然大家都当我是太监,那我就当
嘛!还要去跟别人说我是女人,难不成要我脱衣服啊?」
「这倒也是。」要一个女娃儿脱衣服好象也不太好。她看起来分明就是个不
解人事的处子!
「对啊!」郑菏见君棣同意她的话语,高兴不已,「你都不知道,要脱衣服
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我常常脱到一半就睡着了!」
君棣差点没昏倒。原来她在意的跟他所想的根本就是两回事!
「总之我是将错就错,待在宫里当太监了。反正宫里人多,我睡着了也不太
有人发现!」郑菏终于解说完毕。「我已经说完了,你可以带我去找皇上了吗?」
她眼巴巴地望着他。
「我不用带你去找。」君棣说道。
「为什么?」郑菏气愤的开始指责他,「你言而无信!」怎么可以她说完了,
他却半点也不贡献呢?不公平!
「很简单,因为你就站在他的面前。」
第二章
郑菏的错愕持续的时间已经足够她睡一段好觉。
当她终于能够说话的时候,她那双水灵明眸还是瞪得奇大无比。「你?你是
皇上?」
不会吧!这个人就是皇上,那她刚刚还说那些有的没的,岂不是找死?
君棣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很不幸,朕就是。」他也是很不想当皇上,但
是……该死的君不为!
「那,你会不会砍我的头?」这是她最担心的问题了。她可还想要这颗头好
好的睡觉耶!
「不会。」君棣摇了摇头。「不过这是有条件的。」
「啊?条件?什么条件?」难道是不砍头,砍别的地方?虽然这样一来她还
是可以睡觉,可是好像很痛耶!
「你得去帮朕找一个人。」君棣缓缓说出他的要求。
「找人?」郑菏眨了眨亮眸,显然不太敢相信自己会遇到那么好的条件交换。
「你要我去找人?」
「对,找人。」君棣确定地点点头,「听过君不为没有?」
「君不为?」郑菏那亮晃晃的双眼睁得更大了,「怎么会没听过?他可不是
普通的有名。」
君不为是近来海洋上商业的奇迹,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以什么方式崛起的,
只是听到他的名号的时候,他已经掌管着东西方的货物交易,等于是海上的皇帝。
由于君不为行事极为隐秘,所以有关他的传言就不是普通的多了。有人说他
是天朝人,也有人说这个人是噬血的魔头,还有人说这个人是以在海上抢劫起家,
更甚者连他的性别取向都有人怀疑,说他爱的不是女人……
反正,人红了,就是八卦特别多!
「跟你说唷,连我都知道他,代表他真的真的很有名耶!」因为她整天都在
睡,还可以听过君不为的事,那就表示君不为的确有名!
「朕知道。」君棣回应着郑菏。
「咦,慢着,你要我去找他?」郑菏在想完君不为的事情后,才惊觉这似乎
是一项很困难艰巨的任务。
众人都说他那个人在南洋还是西洋的某个蛮荒小岛上……她要怎么到那里去
啊?
「没错。」君棣点着头。
「不行啦,我没有坐过船耶!」郑菏直觉就这样回应君棣。「不但没坐过,
我连看都没看过耶!可是君不为不是在海上吗?」
「朕会给你一艘宝船,好让你去找他。」反正君棣念头一定,就不会再改变
了。
若没办法叫回君不为,派个女人去让君不为苦恼,可也是不错的,至少让他
自己的心头舒缓些。
「宝船?」船就船啊,还有什么宝不宝的吗?郑菏直想发问,又觉得这问题
似乎不是重点。
「对。」君棣笑道:「反正你只要带队下西洋去找他就是了。挂个名主事,
其它的事情,都有人会服侍。」
「啊?」郑菏不敢置信的微张菱唇,「真的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
事情?什么事都不用做?
「对。」君棣点头以示强调,「你真的什么事都不用做,只需要带领人去找
他就好。」
「那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想睡就睡,整天都睡?」郑菏一开始就想到这个对她
而言最重要的事情。
「对。」君棣莞尔。她怎么满脑子都是睡?
「听起来好象很不错。」郑菏几乎就要点头答应下西洋了。「问题是,怎么
有那么好的事情?这种事又怎么会降临到我头上来?」她还真的是越想越不解。
「会有那么好的事情是因为朕是皇帝,可以决定许多事情。而为什么是你?
很简单,因为朕在这里遇到你,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所以就是你了。「君
棣笑道。
「啊?我?可造之材?」郑菏指着自己的鼻端,连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是个
可造之材。「我跟本就没什么生活经验,除了睡。」
「没关系。」君棣一点都不在意。「朕看中的就是你的潜力。请你去把君不
为给请回来吧!」
「请回来?为什么要把他请回来呢?」郑菏大体上是决定同意君棣的要求了,
问题是,她还有些弄不明白的地方。
君棣不自在地咳了咳,决定制造些私人纠纷疑云,「因为朕跟他有些情感上
的瓜葛。」
郑菏顿时瞠大了盈盈美目,「情感上的瓜葛?」一个男人会跟男人有情感上
的瓜葛,这……这……
难不成君不为真是像众人所传说的,有段袖之癖?
「他欺骗朕的感情。」君棣一脸委屈,就差没声泪俱下的控诉君不为的恶行
了。
「啊?」郑菏这回连樱唇都合不拢了,「他欺骗你的感情?」这皇上一定是
受了很大的创伤,才会愿意在她这种市井小民面前提这些。
「对。」君棣万分悲苦的点了点头,「所以朕想请人把他找回来,跟他彻底
地解决。」
「是这样吗?」郑菏心里头已经自动开始编起负心汉欺骗玩弄人之后一走了
之的戏码了。
「所以,你可以帮朕去把人找回来吗?」君棣眼巴巴地望着她,「就算是帮
忙朕吧!」
「当然可以!」而且她还要狠狠削君不为那坏蛋一顿。
「真是谢谢你。」君棣满面谢意。
「不客气。」郑菏微笑的承接君棣的道谢——虽然她到现在还是搞不清楚自
己的可造之处究竟在哪里,能被皇上如此看重。
「对了,你还是继续扮太监吧,这样应该比较好办事。」君棣嘱咐她。「别
让任何人知道你是女人。」虽然要看不出她是女人实在是很困难的事!
「喔,好。」郑菏无条件答应。
大概是她扮成太监,君不为就会对她没兴趣,不会来侵犯她了吧!这样倒是
挺省事的。
「那朕现在立刻下令要人筹备你要出航的事。」君棣说完,又跟郑菏道别之
后,随即离去。
郑菏下西洋之事,就此决定!
郑菏在宝船鼓榍扬帆、正式航行之后,总算明白皇上会派她领人出航的用意。
那就是因为,她能睡!
是的,就是这个原因!船在航行的时候是会波动的,而天气的变化莫测又是
让人苦恼的事。
风平浪静的时候当然还好,问题是当海涛翻腾的时候,可就不怎么好玩了!
船只在浪涛中颠簸浮沉,人想站稳很难!
这时,很多人会吐得七荤八素,连肝胆都几乎要给吐出来,可是郑菏呢,总
可以幸运地逃过一劫。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发现这件事,直接把它给睡过去!每次的惨状都是等她清
醒的时候,一边的人才会讲述给她听。
不但如此,大伙儿还都满体谅她在船上死命睡的情形,认为她比一般人更瘦
弱,本来就该睡才能养足体力。
所以,她就跟更理所当然的给他睡下去了!反正这事对她而言,是有百利而
无一害嘛!
虽然说郑菏名义上是这次出航的领长,但是她确实需要做的事情,除了睡觉
之外,还是睡觉。
所以在忙碌的睡眠之下,她当然要找些梦来作。
至于要作些什么梦呢?君不为在此时成为了她大部分梦中的男主角。
要怎么梦他?皇上给她看君不为的画像,她就有实体可以梦他了。问题是,
为什么那他当主角?
因为在她睡睡醒醒之间,实在听了他太多的消息了!
尤其在航行的期间,更会听到同样在航行的人对君不为的描述,让她想要不
梦他都很难!
问题是,她发现这个人除了很会赚钱、权势很大之外,实在没什么可取之处,
所有关于他的消息,都没什么好消息!什么他的个性孤僻乖觉啦!什么他残忍嗜
血啦!什么他以攻击别人的船只为乐趣啦!什么他嗜养禁脔啦!反正她前前后后
不晓得听了多少关于他负面的传言。
听完皇上的叙述之后,她原本就已经把君不为想成很差劲的人了,这下子越
听越多,她对他的坏印象当然也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多。
所以,想要不梦到他,实在是很难!只不过,梦到他当然都没什么好梦啦,
什么杀人掳掠,什么攻击他人的事,她的梦里都有!
害得她的梦越来越暴力了啦!都是他惹的祸,都是他的错!她要是见到他,
一定不会让他好过,一定不会放过他!
在日有所梦、夜也有所梦的情形下,终于给郑菏梦出了个精彩万分的梦。她
梦到君不为那方的人无端端攻击她的宝船,炸得这艘宝船破了个大洞,而后,船
慢慢地沉了……
船沉了,人逃。
凄风惨雨一片,所有的人忙慌在一块儿,死亡就在眼前。
而君不为,还在不远的前方,唇边露着诡异的笑容……
事实上,在郑菏作梦的同时,船上也真的出事了。只不过那是因为天气太差,
不是君不为。
船原先在航行的时候,是风平无波的,所有在船上的人,都还很悠闲地享受
着航船的乐趣。
陡地,平静的海面突然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惊涛骇浪翻打着宝船。
船员想急转船舵,问题是舵曳水的地方却不明所以的胶着,根本难以动弹;
突地一波狂浪,彻底地将大柜给砍扫而断——「快点,发出求救的讯息!」
船员急忙喊道。
灿亮的烟火划破了夜空,召告出求救的讯息。
只是,真的会有人来救他们吗?
夜,茫茫……
「君爷,前方有航船求救的讯息。」勾勒请示着君不为,「要不要派船出去
搭救?」
「去。」君不为挥了挥手。
那是天朝皇室特制的烟火,他看出来了。多卖君棣那老家伙一份人情,看君
棣之后要怎么报答他!
最好再也别派人来他这里吵了!
「是的,君爷。」勾勒点头领命。
「慢着。」君不为站起身来,唇边缓缓掀起一抹笑容,「我一块儿去。」这
样卖够面子给那老家伙了吧!
他可是卖命在帮那老家伙救人哪!
在狂风骇浪中救人,是一种让自己丧命的方式。要不是为了卖给那老家伙人
情,他才不干这种事。
好不容易救得差不多了,君不为突然捞到一个载浮载沉的物品。
不,那不是物品,那是个人,是个女人。
他望着她,略略失了神。
这是张相当清丽脱俗的标致面容,虽然此时因为溺水而过于苍白,而且眼眸
闭得死紧,嘴唇也呈现不自然的死白色泽,但是他完全可以确定她惊为天人的美
丽。
那菱唇若恢复了光润色彩,怕会是让所有男子都想一亲芳泽的娇艳;眼睛若
是张开,会是有如何的耀耀光彩?那无暇的肌肤若加上了健康的粉嫩春色,会不
会熟美得有如一颗饱含水分的嫩桃?
想到这里的时候,君不为突地狠狠咒起自己来。
他在想些什么?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他什么时候那么专注地欣赏起一个女
人的容貌了?
而且,这个女人并非他所见过最美丽的女子啊!
问题是……就算脑子里是这样想,他的视线仍紧紧盯着她,迟迟无法移开。
他,会救醒这名女子,再看看她清醒时的容色,是否一如他想?
[ 本帖最后由 scofield1031 于 2011-9-26 22:49 编辑 ]